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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航迹第一章第十四节范德兰特隆的报告

1637.03.29星期日中雨风力4级浪高2.5米当前船位107°19′E,4°9′S今日航程144海里总航程2779海里

上午九时半遭遇乱流,持续至下午二时左右,全程抢风航行,航速较慢。阮阿福重伤不治死亡,已按规程处理。

---林淡

尊贵、威严、勇敢、智慧、有远见又审慎的总督阁下:

遵照您和评议会的指派,我已跟随澳洲“远望号”完成环南中国海航行。在即将到达巴达维亚之际,请允许我递交一份简要的报告。

我于上个月底正式向高级商务代表拉斯·卡萨斯先生移交了全部资料,并向众人宣读了评议会任命拉斯·卡萨斯先生在法兰索斯·卡隆先生到来前担任公司驻澳洲商务代表处临时负责人的决定。鉴于我本人与澳洲诸位元老共事的经验以及对法兰索斯·卡隆先生的了解,我衷心祝愿并且非常相信,法兰索斯·卡隆先生必将在新的岗位上取得丰硕的成果,为公司赢得更加丰厚的利润。

我的航程开始于本月13日。在三亚我所乘坐的“远望号”装载了大约一半仓库容量的补给品和相当数量的煤炭等物资。因为在出航前,两位澳洲元老已经非常诚恳坦率的与我进行了数次交流,所以我对于本次航行计划安排及目的早已了然于胸,故而并未吃惊于他们补给的品种和数量。

值得一提的是,“远望号”并不属于我们在南中国海上常见的任何一类澳洲船只。它属于我之前向您提及过的澳洲新船型----飞剪船。虽然这些飞剪船早在广州造船厂船台上的时候我就已经通过王凯元老的私人关系近距离进行过参观,了解到了详细的各项数据----我已在去年的多封提交您和评议会的报告中进行了描述。但当我真正踏上它的甲板时,我仍然震撼于它的一切。我相信当“远望号”抵达巴达维亚时,您如能拨冗一见,必定也会生出和我一样的感觉。

它拥有高达11莱茵尺(莱茵尺:rijnroeden,17世纪荷兰传统长度计量单位。1莱茵尺≈3.76米。11莱茵尺即约40米高)的主桅,以及稍矮一点前桅和后桅。三根巨大桅杆上共悬挂了十二张主帆。与常见的主帆布设方式的不同,这些主帆全部采用了方形帆。

但这并不意味着澳洲人没有考虑到侧向及逆风的情况,相反他们借助更加精妙和坚固的齿轮、传动装置以及令人惊诧的钢制绳索----您在澳洲人帮助我们改进的“快艇”上一定已经了解到这些小东西的巨大作用了---使调整帆的方向和升降都变得无比轻松。在本次航行中我无数次看到在我们船上通常需要十几人甚至几十人的帆缆操作,在“远望号”上只需要不满十人就可以轻松完成。

有赖于这些操纵快捷的巨帆以及漂亮的船身,它可以在条件适合的时候跑出15节以上的高速----本次航行中我有幸遇到了几次这样的好机会---船速达到了惊人的17节(澳洲人的“节”所指与我们大相径庭)。它在海面上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我忘记欣赏却只担心它会不会在几分钟之内倾覆。

更不可思议的是“远望号”作为一艘改建过的专门用于探险的船只,仍然保有至少800吨的载重,而据说那些专为货运设计的商用飞剪船载重则可以达到1000吨以上。请饶恕我想象力的匮乏,我实在无法在心中勾勒出一艘满载的飞剪船以它传说中最高19节的速度在大海上急速航行的画面。对于我的困惑,“远望号”的林淡船长十分肯定的表示,我一定可以在进入印度洋之后亲眼看到这样的情景以填补想象的空白。

蓝色航迹第一章第十四节范德兰特隆的报告

我的行程第一站是甘泉岛,并在此卸下补给。由于此岛对于公司而言非常熟悉,我便不再赘述。之后我跟随“远望号”向东驶向巴拉望岛,并在经过巴拉望岛与菲律宾之间的水道后,在棉兰老岛南端折向婆罗洲方向,继续沿婆罗洲东岸航行,直到在婆罗洲南端又折向西,航向普利安哥(即胡志明市)。期间我们曾在婆罗洲南端遭遇风暴,所幸并无太大损失。这期间澳洲人主要进行沿岸地形和水文观测,几乎没有登陆,更没有深入内陆。*

之后我们达到了位于湄公河口的头顿。关于头顿,我认为需要向您尽可能的详细报告。大约在我到达临高后不久,澳洲人就已经来到此处设立商站,并沿湄公河逆流而上,在普利安哥城里与当地副王达成了几份长期的涉及包括武器在内的澳洲货、木材和粮食的协议。因为协议货物大多在此商站交割后再由当地人运往普利安哥的缘故,这处商站一直长期驻扎一队澳洲士兵。而在一年前澳洲人加强了该商站,并对商站进行扩建。据我所了解,负责这项任务的并不是商站负责人员而是澳洲人新组建的一只名为“建设兵团”的军队。

又或者说,将其称为军队并不合适。因为它综合了行政、军事、开拓、贸易等所有能想象的职责。显然,如果仅仅因为它的澳洲名字里包含“兵团”二字就认定其为军队肯定是不合适的。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澳洲人一种殖民的组织,更近似于公司和英国开拓团的综合体。

头顿的设防非常严密,它拥有港口炮台和相当完备的城防设施,驻扎着100人以上的正规军-----不包含此次航行又为其增补的约50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军官。据我观察,除了火枪,他们也拥有不少于8门6磅以上的火炮以及数艘安装有“打字机”的澳洲式近岸巡逻艇。我认为要进攻此地非常困难,即使不考虑澳洲士兵强悍的作战能力,也至少需要9个以上的连队一同从各处发起攻击才可以。

在驻泊头顿期间,我有幸目睹了一场恰巧发生的马来人和占城人共同发起的袭击。袭击者的进攻兵力高达1000人,装备有火枪和小型火炮。然而澳洲人仅仅依靠两个小堡垒就完全粉碎了他们的进攻并抓获超过500人的俘虏,付出的代价是轻伤三人。我全程观看了此次战斗过程,并向您保证所有描述的真实可靠,以及,经过船上二副的同意,我将战场及俘虏的两张照片附后,请您和评议会审阅。*

报告的最后,我想赘述一件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情,既对澳洲人饮食的评价。与我们不同,澳洲人始终孜孜不倦的追求味觉的上的享受,而且这种风气据说来自于五百位高高在上的元老。据传言,元老之间不仅会亲自下厨举行厨艺比拼,五百位元老还会致力于向民间推广自己喜好口味的饮食,并以喜好这种口味人数的多寡以及这种饮食受欢迎和流行程度作为互相炫耀的资本。比如在我出航前,数位祖籍四川的元老骄傲的向我宣称,临高最流行的是被称为“川味”的菜肴。------抱歉,我实在无法想象如果阿姆斯特丹国民议会尊贵的先生们在厨房里讨论谁做的菜更受民众欢迎会是一副什么画面,这太匪夷所思了。

应该说,他们不拒绝任何一种“可能”带来味觉上变化的东西,哪怕是臭不可闻、难以下咽的;他们也不会为这种追求套上任何枷锁,哪怕是在我认为绝对没有可能的海上。相比我已经习惯的酸菜、饼干和啤酒,澳洲人每一位水手吃的都堪比尼德兰的绅士们,甚至比他们还要好。而我作为船上的唯一的乘客,更是有幸享受到了包括甜品在内的几乎一周不重复的食品供应。诚然这是因为我们始终在南海航行,补给十分方便,在下一步的航行中可能无法再达到如此地步,但这还是让我不得不生出疑问:公司的以及那些英国的、葡萄牙的、西班牙的水手们大量离开自己的船只去投奔澳洲人,真的仅仅是因为每月一次的固定薪水吗。

最后请允许我向尊贵的您总督阁下及各位评议会成员致以最诚挚的祝愿!

感谢您准许我继续为公司服务。我必将尽心尽力为您和公司赢的更大的利润和荣耀!

您忠诚的

VOC驻开阜屯全权商务代表范·德兰特隆

29日3月1637年

于“远望号”

*:由于在自认为胜券在握的评议会成员选举中败给法兰索斯·卡隆,范·德兰特隆与巴达维亚的评议会及范·迪门总督之间关系十分微妙。因此在报告本次航行时,有些事情比如澳洲人的战斗力和船只先进性等都有所夸大,而关于东南亚各岛尤其是齐冬岛(三次元塞米拉拉岛)的勘测事宜则含糊其辞或者有意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