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追踪中国绿孔雀灭绝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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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线草稿]持续追踪报道：中国绿孔雀灭绝史|自然控小组|果壳网科技有意思

读者看到标题可能要疑惑了：谁说绿孔雀灭绝了？早年的秦皇岛野生动物园不是还曾经声称他们有全国最大的绿孔雀群吗？且慢，请您看看，秦皇岛野生动物园的孔雀真的是“绿孔雀”吗？

看到这里，也许有读者会与这位无辜的原博主一样说了：“当然是啊！动物园跟我们游客说了，只要身上带绿色的就是绿孔雀！”

然而，请读者您仔细思量——除了那种白化的白孔雀，您见过有哪只成年孔雀的身上是不带一丝绿色的吗？如果真如动物园所说“身上带绿色的就是绿孔雀”，那么，我们见过的孔雀岂不是只剩了绿孔雀和白孔雀————难道那种被列入《54种可商业经营利用野生动物名录》的蓝孔雀会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绿孔雀更罕见吗？

（资料：《54种可商业经营利用野生动物名录》：

lyj.dl.gov.cn/files/200

）

那么，秦皇岛野生动物园的孔雀到底是哪种呢？实际上，孔雀属

Pavo

只有两个被承认的物种，一种是蓝孔雀，一种是绿孔雀。可这两种孔雀如何区分呢？——要作出准确的物种鉴定，首先要知道这个物种长什么样子，也就是说，要先知道“哪个个体肯定属于这个物种——而这个个体就是这个物种当年作为新物种发表时的凭证标本（正模式标本）了，还有就是与那个标本一起发表的原始文献，以及不久之后发表的其他古老标本与古老文献了。

那么，到哪里找这两种孔雀的古老标本与古老文献呢？

这里是维也纳Naturhistorische博物馆馆藏的绿孔雀

Pavomuticu

s标本。虽然可能有点褪色，但可以看出以下几个特征——冠羽高而窄（呈簇状），脸部具裸露黄皮肤，颈羽有鳞状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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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有DanielGiraudElliot（1835-1915）在《AmonographofthePhasianidae,or,Familyofthepheasants》绘制的绿孔雀

Pavomuticus

图鉴。图中也可见长条形冠羽，脸部的裸露黄皮肤，颈羽的鳞状纹。此外，这幅图中表明绿孔雀雌雄外观几乎相同（但雌鸟无尾屏），腹部色彩为暗色而非白色。

digitalgallery.nypl.org

/nypldigital/dgkeysearchresult.cfm?parent_id=108784

绿孔雀Pavomuticus

那么，蓝孔雀又是什么样呢？这里有DanielGiraudElliot（1835-1915）在《AmonographofthePhasianidae,or,Familyofthepheasants》绘制的蓝孔雀

Pavocristatus

图鉴。图中可见扇形冠羽。脸部无裸露黄皮肤。雄鸟颈羽均匀蓝色，双翼有虎皮斑纹。雌鸟灰背，白腹，仅颈部有少许绿光。雌雄外观有明显差异，雌性远比雄性逊色。

蓝孔雀Pavocristatus

虽然目前暂时没找到蓝孔雀的古老标本，但这对蓝孔雀Pavocristatus的新标本与那幅古老插图完全吻合——扇形冠羽，脸部无裸露黄皮肤。雄鸟颈部均匀蓝色，双翼有虎纹。雌鸟灰背白腹，仅颈部有少许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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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两幅孔雀交配的图片，大家看看谁是绿孔雀？谁又是蓝孔雀？秦皇岛野生动物园的又是什么？

然而，事情并没有上面所说的那样简单。——这幅图中的两只孔雀分别是什么呢？右面那有长条形冠羽，脸部有浓艳黄皮肤，肩膀艳丽，颈羽有鲜明鳞纹的肯定是绿孔雀了。可左边那只，冠羽短，颈羽颜色均匀，身子一片暗褐，脸上还有一块淡黄白色的又是什么呢？再与标本和古老图鉴比对一下，有答案了吗？

——实际上，两种孔雀是可以杂交的。左边那只正是蓝绿杂交的母鸟。右边美丽的才是雌性绿孔雀。

之所以我早年会猜测绿孔雀可能已在中国境内灭绝，是因为我用关键词“绿孔雀”搜索近两年的百度新闻和非专业网友的动物园游记，搜到的绝大多数结果都是误把蓝孔雀当成绿孔雀了：

stem/2013/05/17/012750166.shtml

-05-16/062027136974.shtml

除此之外，还搜到了曼听公园这样不伦不类的杂交孔雀：

yn.xinhua.org/newscente

p?mod=viewthread&tid=13584&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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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能排除真是绿孔雀的新闻是这篇：

society.yunnan.cn/html/

然而，一听动物园说“这是一只5岁多的绿色雄孔雀”，我就难免满腹狐疑了——图中这只绿孔雀分明看不出任何雄性特征，甚至与雌性绿孔雀的外形也并无不符，它的真实性别到底是什么呢？从小图无法判断。

由于绿孔雀雌雄外观太过相似（参见前几楼），也许中国动物园真的已经把雌性绿孔雀当成劣质雄性（没屏）淘汰掉了，而把雌性蓝孔雀当成“绿孔雀”（雌性蓝孔雀脖子往往有绿光）拿来跟绿孔雀配种了。难怪曼听公园遍地的杂交品种。

但实际上，国内确实还有野生绿孔雀存在，只是动物园无法繁育而已。这是从2012年起至今的第二起真正的绿孔雀：

云南普洱首次拍到野生绿孔雀工作人员寻20年2014-06-2008:25

[

摘要

]从红外相机拍摄到的视频和照片看，拍到的应该是同一只长着簇冠羽的

雄性

成年绿孔雀。

普洱市林业局供图

@视觉普洱

这是一组普洱市林业人员苦苦寻找了20余年的绿孔雀照片—利用红外相机，终于在景谷县野外拍到了一只。根据初步调查，那一带大概还有十余只绿孔雀。

春晚小Q

“我们终于拍到了清晰的野生绿孔雀影像资料，这在全国来说，恐怕也是首次拍到，由此也证明目前普洱范围内还有绿孔雀存在。”昨日，普洱市林业局野生动植物保护与自然保护区管理科科长周智韬兴奋地说。

20余年没放弃绿孔雀

周智韬介绍，绿孔雀主要栖息在海拔2000米以下的热带、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和混交林。曾经，云南省多个州市都有绿孔雀出没，但由于偷猎、环境破坏等原因，许多绿孔雀曾经栖息的地方，再也见不到这种漂亮的鸟儿了。“就普洱来说，原来10个县区都有绿孔雀，后来越来越少，有一些人甚至认为它们在普洱已经灭绝了。”

据了解，从1992年开始，普洱市林业局开始了寻找野生绿孔雀之旅。“根据我们多年走访调查，墨江、景东、景谷、镇沅、宁洱、思茅都有村民听到或见到过绿孔雀，但我们一直没有亲眼看到过，也没有亲耳听到过叫声。”

两顾深山终有惊喜

去年底，普洱市林业局申请了绿孔雀野外监测项目。“今年初，项目得到批准，我们又继续加大力度寻找绿孔雀。”周智韬说。

“通过走访、实地观察生态环境，我们推测离景谷县城70余公里的一片森林，绿孔雀存在的可能性很大。”周智韬告诉记者，今年1至2月间，他们5名工作人员带着帐篷进了山，结果无功而返。3月底至4月初之间，4名工作人员再次进山，这次，他们还带了5套红外相机。红外相机充满电可工作一星期时间，当工作人员上山检查设备，这次，他们惊喜地发现其中一套红外相机拍到了绿孔雀。

随后，工作人员将红外相机全部集中到了这个点，这也带来了更多绿孔雀的影像资料。

估计还有更多绿孔雀

记者发现，从红外相机拍摄到的视频和照片看，拍到的应该是同一只长着簇冠羽的雄性成年绿孔雀。其中一段拍摄于4月19日14时24分至25分的视频，绿孔雀距离红外相机仅4米左右的距离，绿孔雀很谨慎，觅食过程中，不断抬头张望。

“我们推测那一带应该有10至15只绿孔雀。”周智韬告诉记者，因为他们在走访中听村民介绍，他们听到绿孔雀叫，有村民还看到过一只大孔雀带着3只小孔雀觅食。

云南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鸟类专家王紫江告诉记者，多年前，他们在墨江野外曾看到过绿孔雀。“当时拍了照，可惜照片不清晰，10年前，我们推测云南的野生绿孔雀不会超过1000只，现在可能会更少，也亟待保护。”王紫江也表示，景谷发现并拍到绿孔雀，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他推测，此次发现绿孔雀的地方，可能之前就有，但没被发现；另外一种可能是之前那里没有，而现在生态环境好了，一些绿孔雀到了那里生活。

春城晚报记者黄兴鸿（云南网）

然而，这虽是真正的绿孔雀。但从图中根本看不出性别；可能雌性，可能换羽期雄性，可能雄亚成。也许你会说，雌性的鸟不都是灰褐色很灰暗的吗？但是，大自然总有例外。

以下是郑作新（1978）在《中国动物志》对绿孔雀的描述：（括号是我的吐槽）

zoology.csdb.cn/page/sh

owTreeMap.vpage?uri=cnfauna.tableTaxa&id=

zoology.csdb.cn/page/sh

owTreeMap.vpage?uri=cnfauna.tableTaxa&id=

郑作新:1978:形态描述鉴别特征

雄鸟通体辉翠蓝绿色，下背闪着紫铜色反光；

头顶有一簇直立的冠羽

浓褐色，带着

绿辉

；

余与雄鸟相似，但不及雄鸟艳丽。

（注：郑老对绿孔雀的描述与国外的绿孔雀图片相符，而与国内动物园的“绿孔雀”不符。国内动物园的“绿孔雀”母鸟后背都灰秃秃的没有绿辉）

形态(依据云南亚种的标本)

雄性成鸟：头顶耸立一簇冠羽，长约ll厘米，冠羽的中央部分辉蓝，而具翠绿色宽缘；羽簇前方的羽毛为鱼鳞状，呈辉亮的蓝绿色，有时呈浅蓝紫色反光；自羽冠簇以次的

颈、上背及胸部等，均呈艳丽的金铜色，羽基为暗紫蓝色，常展露于外，在下颈和胸部尤显，基部并狭缘以翠绿色，整个羽的边缘也略闪此色；下背和腰翠绿，在某种折光下又呈似辉亮的浅葡萄色，羽片中央具铜褐色的矢状斑，羽轴两侧和斑基部辉黄绿色，各羽外缘以明显整齐的黑褐色边，宛如鳞片状；初级飞羽和初级覆羽肉桂色，羽端有时呈暗褐色；

次级飞羽暗褐，外翈闪着蓝绿色

；两翅腕缘的覆羽与上背相似；

两翅上的其余覆羽暗蓝绿或绿蓝色，并富有光泽，内侧覆羽转为铜褐色，间杂有棕色的虫蠹斑。（……这里略去对尾屏的描述……）

腹部和两胁均暗蓝绿色……

（绿孔雀的颈羽是金铜色，羽基暗蓝色。绿孔雀其实并不绿。千万别相信动物园忽悠的什么“绿色的就是绿孔雀”）

雌性成鸟：无尾屏。

羽色型酷似雄鸟，但远不如后者鲜艳。

背及腰暗褐，稍闪着辉黄铜或绿色，并或多或少地具有缀以褐点的浅棕红色细形波状横斑；

翅上的内侧覆羽相同，但无绿辉；尾上覆羽不及尾长，与背同色，并闪着辉亮的鲜绿色

；尾羽黑褐，微具褐白色横斑和羽端；颏和喉白，两侧杂以褐色。

（这里雌性成鸟的形态描述应该是专挑雌鸟不如雄鸟鲜艳的地方说，而不是雌性绿孔雀的全部特征。“远不如后者鲜艳”也可能只是总体上的感觉，因为雌性绿孔雀后半截确实远比雄鸟逊色。而读者可能把这段雌性成鸟的描述误当成是雌性绿孔雀的全部特征，再漏看了“羽色型酷似雄鸟”）

从雌鸟描述中的“羽色型酷似雄鸟”可以看出，“头顶耸立一簇冠羽”“颈及胸部等，均呈艳丽的金铜色，羽基为暗紫蓝色，常展露于外”“外翈闪着蓝绿色”“两翅上的其余覆羽（不包括内侧覆羽）暗蓝绿或绿蓝色，并富有光泽”这些都是雌雄相同的特征；后面描述的背、腰、内侧覆羽还有尾部这些才是明显雌不如雄的地方。

天知道后来的一些什么百科是怎么将这段雌性成鸟的描述给曲解成“雌鸟羽色暗褐多杂斑”的，人家绿孔雀妹子明明艳丽得很，原书为了避免误会也已经强调了两遍“余与雄鸟相似”和“羽色型酷似雄鸟”啊。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杂交孔雀就泛滥了呢？马老爷子《中国鸟类野外手册》对“绿孔雀”的描述“雌鸟无长尾，色彩不及雄鸟艳丽，下体近白色”不仅与绿孔雀不符，也与《中国动物志》的描述不符。

也就是说，马老爷子在中国看见的实物，已经没有绿孔雀了。白肚子是雌蓝孔雀的特征。

这是杭州动物园曾经养过的雄绿孔雀（图片转自网络），据说已经死了。它的生前照片虽然又老又秃，但绿孔雀的基本特征还是看得到的。也许，他的原配夫人，早就被动物园当成“没屏的劣质雄鸟”淘汰处理掉了：

相比之下，雄杂交孔雀（图片转自网络）则经常有蓝孔雀的虎皮纹：

这几幅是我在北京动物园拍的杂交孔雀老寡妇。仅仅是混有绿孔雀的血统，这只雌鸟已经如此美艳了，甚至被游客指着告诉孩子“这是雄孔雀”：

有绿孔雀血统的雌鸟，被游客当成雄性

除了腿短，放松时的冠羽也是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