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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西双版纳骑大象之前必须了解这些事

作为生物演化史的奇迹,亚洲象不仅聪明,而且爱憎分明。它们的记忆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对它好,它会永远感激你。如果你伤害过它,它会恨你一辈子。

与民间印象中温文尔雅的吉祥物形象有所区别的是,这些会在同伴逝去后悲伤恸哭、看起来如黏土般柔软的“大玩具”有时会化身成村庄里的复仇者,甚至暗杀者。

全球亚洲象的数量比熊猫少,熊猫可以人工繁殖,而亚洲象至今还不能。它们有自我意识,遇到喜欢的对象才会交配。

“前几年,西双版纳州一名村民把大象弄死了,男的坐了牢。打那以后,大象每年都跑来破坏这家人的庄稼。”

“又有一年,西双版纳勐满村一名农妇在橡胶地附近劳作时突然被野象袭击后当场死亡。人们在调查后发现,死者的丈夫几个月前曾在案发同一地点与象群发生过冲突,并打死了一头小象。村里人说,这是大象替子报仇来了。更匪夷所思的是,连死者的坟墓也被大象踩平了。”

大象族群内有着复杂的母系社会结构。图为一头小亚洲象在密林里追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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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武警森林官兵们正在跳象脚鼓舞。亚洲象是当地的一张观光名片,当地的文娱生活中处处是大象的痕迹。

作为西双版纳的象征,野生亚洲象被包装成魅力无限的观光名片。但如果你是游客,在100米以内遇到它们,千万不要觉得那是幸运,你甚至得想想,该如何保住性命。

“如果你不是安分守己地呆在观象台或高空栈道,而是想到象道深处爽一把,一个较为友善的建议是你最好跑得跟刘翔一样快。”被大象追杀过的人,一定不会认为这是一句玩笑话。由于不了解大象的脾气和习性,许多游客常常被突然出现的大象围困,武警森林官兵执勤时就经常接到这类求助。

小女孩和野象谷的大象展板合照。野象谷位于勐养子保护区的边缘,是野象的栖息地,后被开辟为景区。

“在情绪类型和表达上,大象和人极其相似,它们也有幽默感,也有忧伤和快乐。”它们有时会好奇心十足地靠近汽车,将鼻子温柔地搭在行李架上。心情不好时,则把车子逐辆逐辆玩坏,“竹笋牙”就经常这么干。

在去年春天的一次配偶争夺战中,“竹笋牙”与另一头雄性野象“大排牙”进行决斗,最终以失败收场。大概是心有郁结,当看到路边停放的车辆时,“竹笋牙”便起了玩心。

被“玩坏”的警车

“大排牙”在野象谷栖息。它是岩罕陆在西双版纳见过“最帅”的亚洲象。野生象按家族聚集,为了方便观测,研究人员根据它们的特点规律给它们取名字。目前生活在野象谷的家族有大噜胞家族、然然家族、小断臂家族、大缺耳朵家族、小缺耳朵家族、花肚皮家族以及小断鼻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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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密林和野兽打了31年交道的王晓安回忆到,从1985年起就有大象进入关坪村的记录,但频繁进入的情况是2000年以后才发生的。

浓雾下的西双版纳

1994年,西双版纳发生过一起震惊世界的亚洲象猎杀案,20头野象遭到连环猎杀,5个主犯在次年被判处死刑(此前世界范围内还没有一个国家对盗猎者判处过死刑)。自那以后,国内只有少数大象因为长了牙而被猎杀,过去10年间则一头也没有。

在清山巡护反盗猎行动中缴获的象牙

辑枪禁猎以后的西双版纳生态环境恢复极快,亚洲象的数量在20年间几乎翻了一番,达到近300头。如今这里是中国90?亚洲象繁衍生息之地。当年被驱逐出境的象群陆续回归,并试图在日益缩减的生存空间里重新找回自己的领地。

一头野生亚洲象经过象道

然而,人类活动痕迹让原始森林的草莽气息逐日褪去。村庄、道路、景区、农田把自然保护区分割成片状。大象家庭因5个子保护区的不联通而陷入困境,无法与其他象群交配意味着遗传多样性的减少和患病几率的增加。人类的生活环境对它们来说处处是陷阱,让它们受困或死亡的有时是高速公路,有时是田地和人造蓄水池。

2016年10月,一群野象在觅食时幼象不慎跌落人造蓄水池。救援人员打开水闸、拆除水池,经过56个小时才救出幼象。

在为觅食而四处迁徙的途中,象群意外地发现农作物的口感比野生植物更好,于是便经常出没在甘蔗、水稻和玉米地附近,顺带把周边的河流和林地也变成自己的游乐场和休憩地。

大象不仅不是阿谀的食客,而且还会把香蕉树弄得东倒西歪、让甘蔗七零八落地倒伏在一起,好让你知道它们来过。一个农户扛着锄头饥肠辘辘地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厨房的排水管被撞裂,愤怒之余也明白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大排牙”突然出现在野象谷景区的停车场,武警森林官兵正紧急疏散游客和路人。

象群的一次夜间觅食足以毁掉小型农户一整年的粮食收成。就算它们不吃,仅凭庞大的体型和成群结队的阵势也能把所有庄稼破坏干净。人类的生存也处于同样的危险之中。

在监管尚不严的年代,愤怒的村民曾向这群“不速之客”发起过致命报复。不过如今没有枪支和被野生动物保护法严格约束的他们仿佛又回到了石器时代,心里担心,想想也恨,可是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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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象生活在一起,免不了要出事。”2011年至2015年间,西双版纳、普洱和临沧三地发生过4.8万多起野象啃食、破坏庄稼以及攻击伤人的案件。杨光荣在12年的军旅生涯中经历过19次人象冲突,有时还未等他赶到现场,人和象就已经发生伤亡。

为了让大象与当地的居民和游客和平共处,武警森林官兵们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王鹏在树上。此时他正在教授新兵一些必要的生存技能,比如爬树。

早在1995年武警西双版纳森林大队就进驻了西双版纳。而事实上在摄影师来之前,官兵在密林里的大部分巡护行动都没有照片记录,外界不会知道他们平日的训练还包括了上树。“野象一般前腿比较短,后腿比较长。没有退路的时候,上树是下下之策。”

去西双版纳骑大象之前必须了解这些事

王鹏和赵轩为新兵准备竹筒饭。

入伍前还是“170斤、走路都喘”的王踅锋在经历了两次参军体检失败后,终于在第三次体检时被验上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寒窗苦读十年之后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学子。不过,蜕变成体检表上那个128斤的瘦子并不是最难的。

“站在大森林里还是会担心,大象来了怎么办?面对一头步子近3米的野兽,别说驱赶了,看着都害怕。”

晚间巡护,官兵们点燃篝火。

去年4月,王正康和刘禹慧一行十人在夜色渐袭的景区巡护,忽然前方树林里来了一群野象。“我们把车熄火熄灯之后它们依然不停靠近”,当象群离车子只有一米距离时,全部人屏息蹲在车与车形成的走廊之间。“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它比车还高”。电视里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让王正康有点兴奋,大象用它们那个有着10万块肌肉的鼻子用力地摇晃他们的车子,又用3、4吨重的身体去撞击车身。刘禹慧还听见了呲呲声,那是象牙刮在玻璃上的声音。他记不清象群到底在车子周围徘徊了多久,只知道如果当时激怒了它们,那么接踵而来的是车子被掀翻、人被甩到数米开外,甚至是被踩死。

王鹏在野象谷执勤时与老战友岩罕陆偶遇,野象突然出现让现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遇到象群进村情况就更复杂,冲突升级为人、象的死亡是最无奈的结果。“最乐观的情况是疏散围观的村民,关掉所有照明,保持现场安静然后静待象群远去。”2008年10月发生在勐腊县瑶区的大象进村事件导致1人死亡、2人重伤。为了避免更多伤亡,鸣枪和爆震弹只好同时进行,对峙持续到第二天,象群才被驱赶出村子。次年,冲突又发生在瑶区乡后山。杨光荣赶到现场时,一头大象已经没有气息了,检查结果是中毒死亡。

下士伍振豪

“其实像我们这种长期与野生动物打交道的人,心里是很难过的,闭上眼就会想起很多惨不忍睹的场面。有时会想,难道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头大象珍贵?”但另一方面,杨光荣又深知自己不得不保护野象。

饲养员“象爸”与野象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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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4日,王鹏再次来到野象谷看望一头被威廉王子喂过胡萝卜的野象然然,这种瞩目源于一次险些夺命的猎杀。12年前的7月7日,当时年仅3岁的然然在西双版纳野象谷被盗猎者的兽夹夹伤。

士官王鹏来到西双版纳的野象谷。没有反盗猎和救助任务的他显得格外休闲。

脚伤痊愈后然然被放归野外,没过多久又自己回到了救助中心。繁育基地的“象爸”李家华对这种怪异的举动有所洞察:“它不愿离开这里,特别是那些救过它的人。”每逢退伍,老兵们都会到然然身边道别,它会向每一个友善的老朋友行下跪礼,就像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送别仪式。

原武警森林战士岩罕陆来到繁育救助中心看望他曾救助过的然然,久别重逢的老友向对方相互行礼。

兽夹在然然后腿留下了疤痕。在盗猎者的屠杀下,亚洲象一度面临灭顶之灾。

洪光华还记得去年的蓄水池营救中,大象们泡在水池里慌乱无神的样子。“其中一头用鼻子和牙齿试图撞开水池,又拼命撞击挖掘机。”看到血从它的皮肤渗出来时,洪光华很想为它们做点什么。“我们把扛来的香蕉往里丢,起码能让它们补充点体力。”第二天,一家三口终于走出了水池。目送它们疲倦地往山里走去的背影,洪光华心头涌出难言的幸福感,“它们重获自由了”。

岩罕陆和然然

然然和王鹏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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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早已成为西双版纳生活的一部分,但徘徊在雨林上空的复杂情绪还要胶着多久仍是一个谜题。

现在,武警森林官兵正努力帮助当地农民与这些重达4吨的饥饿邻居和平共处。当地百姓也试图寻找与这些潜在破坏者的相安无事之道。

象群活动预警信息能够在红外线相机发现目标后的20分钟内通过短信发送到相关人员手中。野象频繁出没的地带设有太阳能电围栏和防象沟。当局也试图通过为象区百姓购买受灾保险来缓解大象践踏作物与伤亡之痛。

清晨,上士王鹏观察林区情况。事实证明,搜索一头大型动物比听上去还要困难。

但是,面对这种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的困局,没有哪种准备能称得上充足。尽管官兵的调解和政府的管理能让大象造成的社会损失降到最低,但也有人认为,农户没有足够的资金为自家农田安装防象设施,目前的补偿形式也只是权宜之计,赔偿金不足以抵消农作物的市场价值,也就无法根除人对象的怒气,更别提对象保护能做出什么贡献了。近些年来当局也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让大象休养生息之余也让居民能从它们身上获得利益。

野象谷的亚洲象博物馆。野象谷里一共有驯养的大象16头,这里有我国第一所驯象学校。

野象博物馆的标本主要来自于因病治疗无效以及寿命殆尽死亡的大象,因病死亡包括家用电线和雷击致死。

从2005年开始,林业部门在大象漫游的人口稠密区创建了庞大的“大象食堂”,里面种着大象喜欢吃的植物,以防止它们掠夺农民的心血。“大象的日子相当不错,因为这里很安全,并且有许多吃的,”一位当地林业部门官员说,“一旦大象从允许狩猎的老挝越过边境进来,它们就永远不想再回去。”

不过,一头大象每天最低的食量是300斤,15头大象就是4500斤。“本来土地就少,上哪儿去种那么多玉米甘蔗?就算满足了15头,那么其余的264头呢?它们一天要耗费多少食材,一年四季又要耗费多少?”

参考资料

[1]《中国亚洲象现状和保护简介》,简书,鶽鴞

[2]《美报:野生大象在云南比在非洲更安全》,参考消息网

[3]《关于濒临灭绝的大象:一些你需要知道的关键事实》,网易科技

[4]《云南杀人野生象神出鬼没200米内成功逃脱的人堪比刘翔》,中国青年网

[5]《人与象,相爱相杀》,中国青年报

[6]《人类猎杀成年大象,孤儿小象面对的是怎样的未来?》,AmyYee

摄影/程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