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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德黑兰之春我与伊朗秘密警察的惊魂一夜大西洋鳗鱼

这是

大西洋鳗鱼

大西洋鳗鱼

12月30号对于伊朗是个特别的日子,10年以来国内最大的骚乱在首都德黑兰爆发。

在午夜降临前,我抵达了这座在将来一周都会是各国报纸头条焦点的城市。

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大街上满是蒙面的特警,由于没有网络,出租车上的我感觉很诧异。这是为什么?

当晚遍地的蒙面警察,密度之大,让人惊讶

当地大学生之间传输的秘密游行组织海报

伊朗的故事很长,这一篇起个头,阴差阳错我亲历了这一场“德黑兰之春”,在旅行这么多国家之后,第一次遇到让我发自内心感到恐惧的事情。

德黑兰的骚动

在2010年开始的席卷中东各国的“阿拉伯之春”里,政权稳固的伊朗独善其身,政府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冲击。此次的骚乱,是伊朗

十年来最大规模

的全国性自发抗议活动,动乱始于物价上涨,背后的原因更有保守派与现任改革派总统鲁哈尼的较量。

我以前在伊斯坦布尔,墨西哥城都曾零距离遇到过当地群众游行。而这些游行更多的是嬉嬉闹闹,对收入福利、法律权利等方面的抗议与诉求。

伊斯坦布尔的游行

墨西哥城的游行

直到经历此次德黑兰的抗议游行,我才明白,游行是可以如此有“你死我活”感,充满着血液的滋味的。

以上是1月1号晚上的某个现场实录,还有两个现场视频,在我的微博@大西洋鳗鱼里有发布,短短的视频,在这里审核并没有通过。

2017年至2018年的跨年夜我可能会记住很久,因为公元新年在这个和朝鲜并肩走在最反全球化的国度里,没有任何的特殊体现。

首都的街道上到了晚上,跟平常一样陷入了寂静,要知道,这是一个:

没有酒吧,没有按摩,没有夜生活,几乎杜绝了一切娱乐活动的国度。

而因为严重的预防骚乱的压力,伊朗政府在这个跨年夜,完全、彻底的

物理切断

了德黑兰的所有网络与电话通讯。我一个人在酒店里,与满世界跨年的,以及国内的朋友,亲人彻底隔绝,本应该热闹的微信朋友圈刷不出一条新的动态。我感到如此的囚禁与孤独。

德黑兰的新年夜,这恐怕成了路上仅有的有颜色,有乐趣的一道风景

新年第二天,我“逃离”无聊的德黑兰,来到了伊朗的“京都”与“西安”——伊斯法罕。

著名的前美国驻伊朗大使馆

德黑兰遍街都是反美的宣传海报

伊斯法罕的惊魂

古都伊斯法罕的第一站,我来到了最耀眼的景点“三十三孔桥”。

三十三孔桥位于伊斯法罕的扎因德鲁河上,建于1602年时的萨法维王朝,上下共两层,是伊斯法罕的标志性建筑,因其三十三个半圆形的桥洞与河面的倒影形成三十三个圆孔而得名。

三十三孔桥

走在跟网路照片一样漂亮的三十三孔桥时,我开始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首先是上桥处的路口有着非常多的蒙面与不蒙面特警,二是路过的人时不时都要瞅我一眼。

我对路人瞅我习以为常,伊朗百姓盼望与外部世界沟通的迫切,可能超越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然而接下来,因为我拍了下面这张照片,我遇到了一连串神奇的事情。

发现我并最开始跟踪我,拽我走的便衣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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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直接把事后当晚,我记录在朋友圈的文字转载过来,实地书写的文字,更能表达我震惊而复杂的心情:

特务国家的逻辑是,外国人拍桥洞拍到了便衣,便衣觉得你在偷拍秘密警察。

便衣在你背后跟踪二十多分钟,由一个人变成三个人,你回头觉得是不是强盗从而把步伐加快,他以为你是要快速逃离现场的间谍或记者。

你对跟踪得这么明显的人摊牌,对他们讲到“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他拽住你的手往一个没啥人的地方走,你才觉得是遇到了警察(他们穿的和路人无两样)

那一刻我脑海里是对那位死在朝鲜的

美国大学生瓦姆比尔

的怜悯。

一切可能仅仅是好奇,但有些国家的逻辑和世界不是一样的。

走了很久,跟踪我最久的这个人带我见到了他的boss,我反复强调是来度假,我的护照在酒店(他们酒店要扣护照的政策他们自己没点逼数吗)。在要求我删除了今天的所有照片后,boss还算nice,挥手让我走了。我恍惚的过马路,打开googlemap,看着周围这个五岔路口,一下子找不到回酒店的路。

旁边一个路人向我说波斯语的你好,我回“hello”,他教我波斯语的发音如何讲“你好”,我看到他的笑脸,此时才感觉到回到了现实世界。

在这个遍布蒙面防暴警察和看不见的警察,有世界文化遗产“三十三孔桥”的路口,我努力让自己冷静,继续对着电子地图寻找哪条才是回酒店的路,而此时那一群便衣警察却又围了上来——原来他们还一直跟在我后面在。

德黑兰白天街头的人员聚集

先前跟踪我的便衣和他的老大,拿出一张纸,让我写下

亲历德黑兰之春我与伊朗秘密警察的惊魂一夜大西洋鳗鱼

我的护照号,当地的电话号码,在伊斯法罕留宿的酒店,我的姓名,乃至在中国的地址

这些信息。我在抗议了几声后,不得不顺从的全部写下,我没有放弃反复地强调,“

我只是来度假的中国人,你们吓坏了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youscaredmesomuch!!“

在写下这些信息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甚至闪现出他们接下来联系我的酒店,索要走我的护照的情节。

也许我不应该拍摄这个桥洞,下一秒便衣警察便入了镜

继续回答了几个问题后,我总算被允许可以离开了,而这时候我变得更加的恍惚,三十三孔桥离我的酒店大概有2公里,我从酒店走来的时候,怀抱观光的心情,慢慢游览沿街店铺,观赏路人,觉得这段路很长很长。

而在回酒店的路上,一眨眼我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觉得这段路好短好短。

事后,我心有余悸,我跟我来过伊朗的朋友说,更穷更落后的国家我都去过,但在那个路口,我第一次有一种

我的命运已经没法被我自己把控

的感受。

即使我从寻常时已比中国封闭与缓慢5倍的伊朗移动网络,在动乱的这几天已经基本沦为彻底无网可上,所有VPN都被禁止的变化里,理解到动乱的特殊时刻,政府神经已经高度紧张,维系着这个庞大而封闭的政权这么久,政府自有它精密的一套方法与体系。

但我对这几位秘密警察当晚的行为依旧感觉粗鲁以及生气,主要有以下四个原因:

一、如果说我在德黑兰有拍摄路上的警察,当晚在伊斯法罕,由于我能辨别出事发地的气氛之紧张,因此我并没有直接拍摄过当场的任何明面上的警察。

警察跟踪我的根本原因是我在桥上拍摄风景时把镜头对准他了。

恕我直言,即使我也来自西方眼中的另一个“专制国家”,但我也完全识别不出押我的这位大叔跟寻常路人有任何的差别。

他额头上是伊朗中年人特别喜欢戴的一种标着NIKE公司LOGO(反美的伊朗是没有NIKE经营的哦)的头套(这种头套甚至不能挡住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伊朗男人特别钟情),他穿着旧旧的夹克,他是混在人堆里就完全不会多看第二眼的长相。

德黑兰街头的阿訇,据说神职人员才能穿着这样的头巾与长袍

二,如果当时觉得我有拍摄,觉得我有“记者”,“间谍”嫌疑,请直接跟我询问说明。曾经在以色列机场外拍摄了机场外的保安,在被直接但礼貌的要求之后,我删除了照片,然后就没有其它事情了。

而这次,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地跟踪我长达半小时呢,而且从一个人增加到三个人,对于一个甚至从没有进过警察局,没有犯过罪,也没有反侦查能力的人来说,这样太令人产生本能的恐惧了。

三,在我挑明我发现了他们的跟踪以后,为什么不当场查看我的手机有没有照片,而是粗暴地拽着我的手,足足东拐西拐走了近10分钟,500多米,一定要去寻找那个所谓的负责人呢?能否换位思考一个无辜的人在这个漫长过程中的担忧吗?

德黑兰街头的阿訇,据说神职人员才能穿着这样的头巾与长袍

四,即使在强调了中国国籍,度假者身份,并删除了所有照片之后,几位便衣继续跟踪我,并在5分钟后再次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拦住我,让我报出这么多的私人信息。这足以彻底地加剧我的恐慌,“是不是接下来就出不了这个国家了”是我当时最大的担忧与困惑。

即使包括中国在内的大部分国外媒体,都在为这几天的伊朗“暴乱”摇旗呐喊,我都是冷静,中立,甚至用偏向政府的立场来思考这次动乱的。

因为在乌克兰、巴尔干的悲伤见闻,让我对“

全球都要长成和美国一样

”的煽动有着格外的反感。

伊朗人或许想成为世俗、繁华,有酒喝也有女人睡的土耳其,可谁知道如今统一完整,孤傲发展的它,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坠落的乌克兰呢?

乌克兰的坠落从那时开启

伊斯法罕的那一夜,让我真正的开始理解伊朗起来。

这个国家是特别的。1979年以后,它的骨头里就从来是一个孤僻的大男孩,他的祖先是如此的恢弘而伟大,变天后的伊朗充盈着光荣与自豪,渴求真正的身心独立。

它在冷战时那种非东即西的国际环境下,和美国闹翻后竟然也没有和苏联走近靠拢。

它几乎和世界上所有的主要政治势力都有刻骨铭心的矛盾:什叶派的它和大部分伊斯兰国家是死仇,它和世界霸主美利坚是死仇,它甚至和我一直打心眼里觉得最不可能成为敌人的以色列更是

最大的死仇。

伊斯法罕的年轻人们

它孤僻得如同1960年代的中国,1960年的阿尔巴尼亚,这两个当时几乎和所有世界势力闹翻的“世界孤儿”。

它如今虽然鼓励并开放着旅游业,但政府对外国人的高度提防,高达近1000元的落地签费用,各个景点外国人比本地人高数十倍的门票,让人觉得它或许并不是要的是现代意义上的旅游业开放与文化交流,它仅仅是想赚取外汇来挽救其极度不景气的经济。

就算我不那么喜欢美国,但经历过那个黑暗夜晚后的我也感知到,美国把伊朗定义成和朝鲜一样的“邪恶轴心”,即使我们再不认同,但至少是有部分依据的。

伊斯法罕

去过伊朗的朋友,相信你会在下面留言,有遇到无比热情的人民群众,云云。

相信我,即使短短的8天,我也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和事情,而和这些人的交流与遭遇,更加加深了我对这个矛盾与割裂的国家的疑问。

第一篇伊朗,我选择了讲述即使在中国,我也没有能接触过的秘密警察国家机器,至于这份“抑”到底会不会转为“扬”,我们下篇伊朗见。

大西洋鳗鱼

”推荐给你同样喜欢旅行,渴望了解世界多元文化的朋友。

这个地球是如此的多元、奇妙和有趣,人与人的想法与生活千差万别。

我尽我所能的行走在路上,我会做你的眼睛,试着向你讲述世界的每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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